南宋 梁楷《白描道君像圖》卷
中國畫派的演變,往往是不可思議的。唐張璪說:“外師造化,中得心源。”但從繪畫史看來,還有一條,即一個畫派的確立,從沒有不進(jìn)入它的傳統(tǒng)藝術(shù)淵源,然后突破出來,借鑒生活而后創(chuàng)作,三者是始終貫穿、循環(huán)著的,因此,導(dǎo)引心源的是生活,是借鑒,而抒發(fā)心源的是才情。從近一點來看,清八大山人豪放的畫派,從他的筆墨而論,誰能相信,卻是從溫文爾雅的董其昌畫派中出來。
南宋 梁楷《白描道君像圖》卷(局部)
梁楷有一幅《羲之觀鵝圖》明初宋濂有一跋,他說“……或者但知其筆勢遒勁為良畫師,且又謂其師法李公麟,誤矣?!痹奈膹秷D繪寶鑒》亦說他傳世的畫“皆草草,謂之減筆”。的確,梁楷的畫派豪縱到“減筆”,應(yīng)該是無法再豪縱了。夏文彥、宋濂所見到的梁楷畫筆,與我們今天所見到的一樣,都是如上述一致的形體,說他從李公麟而來,真要有宋濂所說的“誤矣”之感。
南宋 梁楷《白描道君像圖》卷(局部)
梁楷很幸運(yùn),我們也比宋濂幸運(yùn),一卷細(xì)筆白描的《黃庭經(jīng)神像圖》真本幸尚存于世,說他是受到李公麟的影響,這一卷正是明證,也是梁楷畫筆中流傳下來的唯一孤本。從而知道,導(dǎo)引梁楷的是李與賈,這一卷精工白描的巨制,透漏了他的來龍,九轉(zhuǎn)丹還,奔騰幻化,演而為豪縱、減筆,這才是他的去脈,沒有見到他的這一形體的,自不可能想象后來會轉(zhuǎn)到如此地放浪不羈,絕去畦徑,而只見到他的后來,自不免要與宋濂同感,單憑文字的繪畫史,真有徒托空言之嘆!
南宋 梁楷《白描道君像圖》卷(局部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