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宮博物院頂級書畫,近一半乃張伯駒所捐。但他的一生,卻比所捐文物生動得多;他的為人,更比國寶珍貴。張伯駒這名字,要么不知道,只要知道了,就永難忘記。
1945年,“末代皇帝”溥儀被俘,《游春圖》被北京古玩商馬霽川覓得。這一下,張伯駒又失眠了?!队未簣D》為隋代大畫家展子虔所繪,距今1400多年,是中國現(xiàn)存最早的畫作,運筆精到,意趣無限,有“天下第一畫卷”之稱。被書畫界奉為“國寶中的國寶”。經(jīng)過一番討價還價,還是沒有成交。
馬霽川見《游春圖》一事鬧得滿城風(fēng)雨,自己已無法出手,只好降價讓與張伯駒,“你出220兩黃金,就給你?!奔幢愦蠼祪r,張伯駒還是拿不出錢。一咬牙,他把自己住的宅子給賣了。這座宅子占地15畝,富麗無比,它的前主人是晚清大太監(jiān)李蓮英。據(jù)馬未都估算,這個宅院若擱到現(xiàn)在,得值一個億。
《宣和畫譜》對展子虔的評語是“咫尺有千里趣”。畫卷首段,近處露出倚山俯水的一條斜徑,路隨山轉(zhuǎn),直到婦人立于竹籬門前,才顯得寬展。由此向上,山隈岸側(cè),樹木掩映,通過小橋,又是平坡,布篷游艇,溶于其中。下端一角,便是坡陀花樹,圍繞山莊。明代鑒賞家詹景鳳曾仔細看過這幅畫卷,他認為:“其山著重青綠,山腳則用金泥,山上小林木以赭石寫干,以沉靛橫點葉。大樹則多鉤勒,松不細寫松針,直以苦綠沉點。松身界兩筆,直以赭石填染而不能松麟。人物直用粉點成后,加重色干上分衣折,船屋亦然。此殆開青綠山水之源,似精而筆實草草?!蔽覀儚奶拼慕鸨躺剿芍棺域漠嫹ㄊ菫檫M一發(fā)展奠定了基礎(chǔ)。及至南宋的趙怕駒、趙伯骕,勾皴設(shè)色,畫法大備,青綠山水便達到了完美的境界。
藝術(shù)史中將這張畫說成是中國第一幅獨立的山水畫作。盡管他的畫面貌古拙,樹枝缺少縱橫抑揚、穿插多姿的變化,樹葉也不及后人那樣形狀多樣,云也勾得過于整齊,從技法上看,還處在山水畫的濫觴期,但由于運筆比較成熟,所以他的畫仍顯得輕重有致,未用“皴”法卻能畫出山石樹木的質(zhì)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