歷來詠荷詩詞名篇如云,早在抒情長詩《離騷》里,愛國詩人屈原就多次以荷自比,取其高潔君子,漢樂府民歌中也有經典的《采蓮曲》,朦朧詩人李商隱也有名作《贈荷花》、《宿駱氏亭寄懷崔雍崔袞》,唐代詩人孟浩然也有《夏日南亭懷辛大》,音樂詞人周邦彥也有名詞《蘇幕遮》,等等,不一而足,光是楊萬里本人,也有傳世名篇《曉出凈慈寺送林子方》、《小池》,但今天要欣賞的,是他另一個作品,《昭君怨》。
這是詞牌名。雖調名昭君,但詩人題詠的是荷花與雨。
開頭一個“夢”字即點明一切。有舟有河,滿湖煙水,花香四溢,點點青萍的白鷺,或許還有歐陽修《采桑子》中所形容的竹管歌弦,總之,是讓人迷離夢幻的夏日西湖,是讓人能消暑解憂的世外桃源。雖然只有短短兩句形容,我們卻明顯地感到詩人在陶醉著,沉浸著。不料一陣“急雨”,噼里啪啦,詩人被驚醒了,原來是一場夢。自己在家里而不是西湖。詩人是否要失望了呢?
下片“卻”字承接上文,并引出家里的池塘。原來剛剛吵醒自己的正是急雨打荷聲。夢里的西湖沒有了,可是眼前的景象卻讓詩人別有洞天。詩人以珠玉般的文字形容了他所見到的雨中之荷。此時詩人才切入正題,“詠荷上雨”。整個下闋,詩人著重專注了一個細節(jié):雨落荷盤跳躍相聚,聚積過多又使荷盤傾斜,于是荷珠瀉落,顆顆點波。就是這樣一個普通過程,詩人卻出以靈動之筆。詩人用“跳”、“瀉”寫出了雨珠的活躍調皮,用“散”、“聚”寫出雨珠打荷的動態(tài)之美,用“真珠”、“水銀”形容雨珠的盈盈可愛。一場急雨打荷的生活常景,在詩人細致的觀察下,也是趣逸橫生之美,詩人僅僅將這一過程用筆略加呈現(xiàn),便成魅力之佳篇,讓人流連不已。
全詞語言依然是誠齋特色,不渲染不矯飾不華麗,清湯如水,構思上從夢境寫起,以雨打夢驚連接現(xiàn)實,很自然實現(xiàn)夢境與現(xiàn)實的過度,且相關度高,內容上可看作西湖賞荷的繼續(xù)。對比之中,詞境也擴寬。寫法上也只是一片白描,在幽香縹緲、跳珠滾盤中訴說著它的魅力。